断片【1】
我把希望寄托给这之后的,我亲爱的友人们。
我的命运已经结束,但是我希望有人还能继承我那漫长而遥远的目标。
伟大的神明们存在,并且改写了这个充满希望的世界,让物理学扭曲,让生命学不复存在。我对科学的信仰断绝了,但希望站在我后来的道路上的孩子们可以坚强地探索下去。愿命运不会引领你们走上一条不归路。
——破碎的纸条
断片 【2】
硝烟弥漫,这里是曾经被称为都市的地方。如今那高耸入云天的高楼大厦早就已经沦为了野生动物的乐园。碧绿的青藤缠绕着钢筋水泥自在的攀岩,如同一条条骇人的蛇身。
过去的楼盘现在也只能依稀辨认出一点点影子,这里更多的成为了鸟类筑巢的乐园。昔日人类利用科技制造的一切有机材料都已然成为了分解者们生存的养料,钢筋水泥腐化成了土壤,灿烂的阳光下曾经被人类践踏殆尽的生命们正在重新焕发生机。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硝烟?
因为今天这里只是战场。一切眼前的景象实际上都只是这个虚拟世界的背景板而已。虽然人们可以在其中感受新鲜的泥土的芳香,触摸真实的树林,但是就连这些也只不过是虚假的都市景象的一环。
被数据完全录入的虚拟世界里不存在真实,但也不存在虚假。
一声刺耳的爆鸣声打破了静寂。那是来自使这片净土染上硝烟的二人之一的武器散发出的光芒。苍蓝色的魔力光束将几百平方米粗细的大楼一斩切断。巨大的大厦被放射而出的魔力流干净利落地切开,夹杂着房屋崩裂的声音,一个全身散发着白光的人影从大楼之间的缝隙中穿出。视角隔得很远,无法辨别那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但是释放光炮的人并不是他。
还有一个敌人。
视角拉近了,那是一个穿着很单薄的十几岁的孩子。淡金色的短发,半眯着眼睛,皮肤雪白,头部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别的特征。身体倒是醒目的厉害,他纤细的左手上缠绕着巨大的雪白色的物什,如同蟒蛇一般巨大,接近一个人的身长。
辨认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很明显不是凡间的人可以拥有。
岩石坠落,狼烟烽火,砂与庞大到惊人的魔力量将那个瘦小的身躯包裹。无可逃生,战场局势便是这般瞬息万变。前一刻还在天空中穿梭的那个灵巧身影转眼就会被汹涌的炮火吞没,但结局并非如此。
有一道剑光划破了硝烟,那是一把比整个人的身体还要大的巨枪将整道魔力光束切裂,一闪,随后那白发的小孩也在烟雾中消失了。转眼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但是还有那一闪的剑光,让人留念。
那道光,一下子把人带回到记忆里遥远的过去。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不与世界相接的片刻宁静。
异谈录第一诗篇 【1】记忆
“如果不遇到拉蒂耶斯我可能就已经饿死在亚特兰蒂斯的海岸边,为此我要特地感谢这个除了写作有能耐一无是处的女人。但是在身边的事物永远比不上已经逝去的东西来得让人怀念,所以要让我在感触最深的事物上排序拉蒂耶斯可能只能排到第三或者第四。
事实上无论是何种人类,只要有思考的生物都会拥有怀念童年这个症结,我也不例外。和某个大胸女人料想的不一样,我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童年经历,既没有突然逝去的青梅竹马也没有分道扬镳的挚友,但是要说起遗憾还是有一件吧。
我是一个出生在欧洲联合南部行省的普通人,在八岁之前都还是一个普通的死小孩。虽然好像这种年头有才能的人大概都已经觉醒自己的权能了,但是我确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充其量也就长得好看一些罢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隔壁家的小子向我炫耀他拥有的万分之一的权能:“把勺子掰弯级别的念力”的时候那个嚣张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很羡慕,很嫉妒,但是我没想到比他更珍奇的宝会从天而降砸到我的头上。
“苍”大概就是我变成现在这样的万恶之源吧。
在被“苍”选上之前我觉得我大概会普通地度过我的一生,但是事实**的生命却因为“苍”而搭上了一条通往地狱深渊的快车,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生命就已经所剩无几。
和平的日常,想要守护的事物,归去的故土,一切都如同是车窗外的风景,一点一点消退离我远去,回过神来也只能看到死神在向我亲昵地招手。
开什么玩笑。
自由地生活,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自己想要奉献的人,这样的生命才算是有意义吧?为什么我的命运要走在某个不知名的人的轨迹上呢?被“苍”选中,我曾经有过愤恨,有过不甘,但事实**到现在为止已经对它的感触消亡得差不多了。
所以我会把“苍”排到第二。
那么第一是什么?
我的回答是......”
文段到此戛然而止。
原因很简单,因为构写文段的人正在洋洋得意地聊天。
“怎么样,你看我把你的心境描写的很不错吧?”运笔如飞,女人在桌案上飞快地描绘着她心目中的某个人。那是一个大约三十出头年龄正徘徊在剩女食物链末端的可悲女人,粗框眼镜,不经打理的满头乱发,还有那身上让人望而却步的连身动物睡衣,这个女作家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让男人望而却步的气息。
或许不那么粗糙地看她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反光的镜片下的眼睛大而水润,闪烁出智慧的光芒,她那柔顺的栗色长发如果好生打理一下也绝对是加分项,小熊形状的睡衣下隐隐约约能看出她苗条匀称的身材,但这一切加分点似乎都被她那随意的穿着打扮给掩盖得一干二净。女孩把期待的目光投向身边那个十七八来岁的青年,但这名青年的表情似乎给女孩一种不太想搭理她的感觉。
躺在床上的男孩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特别出格的感想,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拉蒂耶斯任性地篡改自己的心境,对于她那混乱不堪的逻辑思辨不赞一词。男孩知道自己面前的女人正在毫不掩饰地表达对自己的身世的热切关心,但是他并没有任何感触。
他的内心早就已经麻木了,对于苟延地生这件事,对于无奈地死这件事。
但是他的思绪,要说和拉蒂耶斯描绘的这般情景完全不同,倒也不至于。对于掠夺一切的苍,他确实已经缺少了恨意,而且如她所言,自己仍然有唯一想要追求的东西,那是匍匐于大地上的生命仰望天空所企盼的希望之光,是他仍然坚持到今天的动力来源。
所以他还是会反驳,至少要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
“我不喜欢。”思考了很久,他只吐出这么一句话。
大概拉蒂耶斯会毫不犹豫地嘲笑自己吧,但那又怎么样。
鲁道夫.兰忒,这个被剥夺了一切的青年男子,并没有什么话要讲,以前如此,以后亦然。如果把他和拉蒂耶斯比在一起,那就如同是飞鸟和鱼,永远间隔着一道水面,永远是两条异面不相交的直线,纵使相近,也不可能交汇在一起。
第一诗篇【2】尤弥尔
在世界已然毁灭过一次的如今,也许只有祈祷才是唯一出路。诸神被证明存在,机械与物理工学被神权打的粉碎,我们又成为了襁褓中的婴儿,再如何伸出手臂也无法触及世界的一角。仰望母神的怀抱,或许这才是我们应有的姿态。
尤弥尔被证明存在。所有经历过第二冰河纪的人都曾目睹她的现身。她降临在一切生命都已消失殆尽的冻土之上,施展神迹,赶走极寒将春天,不,是四季,带回地球。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文墨来描述母神的降临,但是她确实唤回了那片生机盎然的大地。圣经中的伊甸园确实存在,并且它曾经一度来到我们身边。
据说在第二冰河纪以前,世上还是不相信神明的,因此那时候也没有人相信人能死而复生。尤弥尔降世离今天也就只过去了一百五十年,就以我的观点来说我是笃信尤弥尔存在的。因为普天之下存在的诸多权能已经切实证明了九天之上神明们的慈悲。
感谢尤弥尔,让我今天能安然在亚特兰蒂斯痛快地动笔写作。
闲话就此打止。
但是正文又从何说起?
我比较倾向于从亚特兰蒂斯说起,因为我现在就身处在这传说中的海底之城。当然,人类是不可能生活在水底之下的,亚特兰蒂斯的存在应该是说托了尤弥尔的福吧,每五十年的祭典上,亚特兰蒂斯会从不可测的深渊之底攀升而上,出现在大西洋南端。我当然不清楚亚特兰蒂斯是如何运作,也不清楚这里是否只是母神尤弥尔制作的梦境,但至少此刻,亚特兰蒂斯作为相异于七国都市的“水都”确实存在于此。
为了取材写作我借用了我亲爱的挚友的一点特权在水都的街市上租下了一间面积不小的公寓。我很喜欢水都的构造,这是其中一点,但更重要的还是我想要在最近的距离观赏“尤弥尔祭”。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一个人还要租这么大的房子?
反正是我亲爱的挚友出钱,不趁这个时候使劲挥霍以后哪有这种机会嘛。
闲话休提。事实上关于这座凭空从海底升起隔绝一切生命的都市,我还是有挺大发言权的。就前几天和挚友游览的水都各个足以被称为景点的地方来说,这座曾经的水下都市确实有诸多可圈可点之处。 提起水下都市,可能诸多朋友会想起几个世纪前的恐怖小说中邪神沉睡的魔都“拉莱耶”(典出自克苏鲁神话),但实际上这座都市就只是稀疏平常的城市,最多附杂一些海水的咸味而已。整座城市在潜入水下的每五十年中都受到尤弥尔神权的保护,建筑物不会被破坏,物质不会腐烂分解,乃至于其中的电力系统在坠入深海之后也完全没有崩坏的迹象,仿佛整座都市的时间都定格在了坠入深海前的那一瞬间。
只有水都那流淌穿行于街道之上的碧色溪流,能证明其确实沉入过海底。
即使在奇迹早已经稀疏平常的今天,我也不得不感叹造物主惊人的手笔。
是否一切生命的交汇都是某个造物主摆布下的命运使然?
真正存在着的神明们是否在怀抱戏谑的想法引导我们的相遇和别离?
我的思绪飘散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虽然我对我自己问出的问题总是得不到解答,但是有一件事我是确实可以确认的,那就是神明对我们从来就没有公正之说。
不然我眼前的青年就不会成为灾难的聚合体,背负过分沉重的命运,宛如不幸被猎枪击落的大雁,从远在天边的云霞之间如流星一般消逝,只留下浅白色的弧线。作为一个讴歌美好的童话作家,我很不愿意描述眼前的青年,因为他的存在正 是向我们证明,童话是不存在的。
但是事实不然。
我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这个人的监护人,并且将会和这个原本陌路的青年男子一起度过美好的尤弥尔祭。只会出现在玛丽苏风格的天降系小说中的情节出现在了我的身上,但好像这件事并没有唤起我的少女心。
虽然他长得不赖啦,但是你要我强行和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帅哥拉郎是不是太过分了?
或许还是那样吗?走霸道总裁路线?
但是事实不然。
青年男子似乎属于少言寡语的类型,如果你不主动地去找他搭话,大概他是可以一整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的那类人。虽然在这会之前他已经半推半就地把自己的身份一五一十地讲明白了,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吗?
就算如此,我还是没有办法走进他的世界。
反复寻思了很久,我决定先找个机会跟他套一下近乎。
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啊!早知道我就不干这种傻事了!
这不是,气氛比之前还要尴尬了吗!
皱起眉头,那张白纸一般洁净而又清澄的脸上流露出嫌恶的神情。白发的青年男子,鲁道夫.兰忒,他的琥珀石一般深邃而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我看不明白的光芒。虽然我自诩为世界闻名的小说家,对人心可谓是了如指掌,但是看到他的脸,我还是没能把这个历经悲剧的男人的眼神看透。
很抱歉,我亲爱的友人,在遥隔五千米以外的另一个战场上,你亲爱的拉蒂耶斯一本正经地给你丢人了,不要埋怨,要怪就只怪我只是一个童话作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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